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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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夏天过后,妈妈的肚子突然变大了
我问妈妈是不是吃了一整个大西瓜
妈妈说吃了一个半
我点点头,有点难过
吃好吃的又不叫我
那天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我坐在位子上等爸妈来接我回家。我等了好久好久,最后进来一个老太太,张望了一下,指着我和老师说了几句,老师挑了挑眉,点点头,让老人把我接回家。
我以为我被坏人抓走了。更可怕的是,爸爸妈妈没有出现。
一路小跑回家,开门,好安静啊。我把所有门打开,喊了一遍又一遍。老人追在后面操着我还没学会的方言咕噜咕噜说着,我只管自己掉眼泪。等我哭不动了她把手机递过来,那边是妈妈的声音。我知道了身边的老婆婆是我奶奶,也知道了我有了弟弟。但我还是哭,哭爸妈不和我说一声,就抛下了我,带走了家。
自此之后,我开始讨厌西瓜,因为要是妈妈没有吃那么多西瓜,就不会有我弟弟,他们就不会抛弃我。从那晚开始,我就想着怎么把这个素未谋面的小不点从家里赶出去。
他是小偷,偷走了我的家。
这年我七岁。
一个小枕头从窗户呼啸而出。
“要么他留,要么我留!”看着咧着牙齿到处乱啃,动不动就抖着下巴嚎啕大哭的弟弟,我生气地吼道。令人无奈的是,最后还是我下楼拿的枕头。
现在想想,虽然平时看见弟弟都让人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我好像从来没有打过他,倒是他老是把我当沙包。
有一次他对我的手臂进行连续一个小时的捶打,看上去是血红带着微微的浮肿,就如一块上等的猪肉。
令人费解的是,我并不能明白为什么弟弟他停手了。只见他打着打着,突然不哭了,抬起头瞪大了眼,用他的小手在上等猪肉上轻轻抚摸,问我疼不疼。
我说当然不疼。就当原谅他了。
这年他五岁。
好不容易周末回趟家,不得狠狠的上一波网回回血,我们新时代高中生可不能落后于时代。
一个月没回家,果不其然,一开门就是我弟的尖叫伴随上蹿下跳。但显然,我认为网络更吸引我。简单应付一下,盯着屏幕,犹如老僧入定。
中间我弟拿着那段时间捣鼓出来的新玩意儿,想和我分享一份快乐,想得到一次夸赞。他想了一个月,却被我一秒拒绝。
等我洗完澡再坐下,电脑桌面已经切到了画板,上面画了个哭脸,旁边写着“能陪陪我吗?”我愣了一下,接着抽了自己一巴掌,去找我弟。没过几秒就洋溢着他的尖叫伴随上蹿下跳。比起金钱堆砌的城堡,可能我弟更渴望我只为他构建的沙雕。
时间线穿梭到现在,我的枕边已经有会发夜光的掌中剑、将所有不满吹跑的小风扇和半自动投币器。虽然说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要是真的遇到牛鬼蛇神,应该还能斗上一斗。
用瓦楞纸做的齿轮传动,对路边植被的如数家珍,还有剪纸镂刻篆章,除了打游戏,我还真想不出什么是他学不来的;每天下午准时端上的牛奶,饭前的花样开胃菜,要是没有我弟,我的幸福水平一定会下降好几个档次。不过我倒是不愧疚,就当作去年暑假每天给他上课和坚持到现在的每晚一小时的故事时间的酬劳吧。
自我弟出生以降,我家没有一天是安静的,
我妈说,
以前一听见你们吵闹就觉得烦,
现在好了,出去的出去,读书的读书,本来以为难得清净,倒是安静得不习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可以预见,再过几年,我弟的个子会飞长,嗓音不再稚嫩,出现青春的飞扬跋扈,开始走向只属于他自己的挑战与机遇,开始形成独立于世界的看法与观点。
我意识到那个对我拳打脚踢的小不点,那个我唯一的忠实听众,那个为了迎接我回家准备气球横幅小礼炮的小家伙要长大了,
我会慢慢抱不动他,他会慢慢不听我的话,
我们将肩并肩,渐行渐远。
当然,前几日问他大学毕业去哪,他回答去我家时,我并没有觉得他很幽默。
就算天翻地覆慷而慨了,我们也还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