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冤在我,我必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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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唠的是《安娜·卡列宁娜》
如果有人问我,这本书给我印象最深的词,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嘲讽
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位常常出现在语言描写前的座上宾,直至“吉娣嘲讽而富有同情的说到...”,对这种矛盾感到奇怪而开始有意关注,这才发现作者似乎非常喜欢用这个词,无论是老公爵夫妇,还是初次见面的贵族,无一缺席。
“嘲讽”在我看来是一个十足的贬义词,带着高人一等的傲慢,不同于吐槽,更有对比的味道。
但即使是列文,公认的作者本者在书中的使者,在说话时也常常带着嘲讽,这表明作者认为嘲讽是并不值得为奇的,至少是自然的。
反身自己,开玩笑也好,指导也罢,多少沾点嘲讽,甚至是无意识的,即使并没有恶意。
难道我们生来就学会了讥讽?
但我知道我生来好多年也没有学会坦然接受他人的讽刺。
小时候当着全班的面回答错了问题,哄堂大笑,我也跟着笑;
等大了一点,心里长了自尊,无论谁向我投来我自以为的不善的信号,都会蹬鼻子上脸,对他从此没了好印象;
再大了一点,发现自己的面子不值几个钱,小丑赚的钱都比我多,也就无视其他人绷不住的嘴角,走自己的路;
越往上爬,就越要让上级高兴,恨不得自己有十个脸给他们踩,于是被大家赞誉,说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一个成熟的人。
看那些贵族老爷们,哪个在作者笔下不是忠厚老实呢?而事实也是这样。
阅历会使一些人变得成熟,可也有人永远长不大,比如我们的安娜,和她的爱情。
奶油面包有时香得让你控制不住
奥博朗斯基带着博爱的笑,眼里看着坐在对面皱着眉盯着反光的桌面,心里仍回味无穷。
这引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我确信我深爱着爱人的情况下,不时在花田里面游猎的行为是否与条件相悖,即肉体的僭越与精神的忠贞能否各表一枝?
我想安娜是绝不会同意的,你看她看着伏伦斯基的妒火,“他一定爱上了别的女人”的想法在伏伦斯基离开她视野的第五秒如扑食般缠住她的咽喉,逼着她放弃了思考。她就像小孩子一样,放了手就哭,又不知道为什么哭。
在遇到对方之前,一个是老爷的娇妻,一位是年少有为的花花公子,但就是一次火车站的邂逅,一颗压抑的心告诉另一颗蓬勃的心,“我想尝尝爱情的滋味,我想得到被包裹的疯狂”。
于是,
他走了过去,像对着太阳似的不敢对她多望,
但也像对着太阳一般,即使不去望她,还是看得见她。
好美的句子,浪漫的一塌糊涂,我上我也爱。
于是,安娜转头看看古板的像八股文的卡列宁,梦一样的送进伏伦斯基的怀抱,快乐的像从来没快乐过一样。
直到他们结合,伏伦斯基打怪通关的快感达到了顶峰,那是欲望得到满足的胜利感。
盛极必衰,激情结束后面对的是现实。他们又开始正视社会上的指指点点,发现两个人凑不出一个可靠的肩膀。滤镜一碎,扬起一地鸡毛,让他们浑身过敏不自在。
结合前我们心心相印,结合后我们分道扬镳
奶油面包有时香得让你控制不住,但狼吞虎咽后嘴里只剩糖腥味。
每当我们下单一件商品,心情往往在收货开箱的一瞬间达到极点,拿在手上,久了,就无所谓了。
但爱情并不是玩具,只有激情的婚姻,是害怕失去的,是互相猜忌拉踩的,是注定失败的,是自杀式的抛出。即使只是想尝尝任性的滋味,也需要付出成年人应有的代价。
再看卡列宁也许不懂什么叫爱,但他知道怎样做一个丈夫。
给予配偶充足的物质基础,相敬如宾,虽然把更多是把安娜当做花瓶,但放在婚姻里面,他没做错什么。
当一个个第一次的过去,生活开始变得重复而不可避免的单调,我们需要有自己的领域与互相扶持着共同向上的目标,可能是努力赚钱一起撑起一个家,可能是共同抚养孩子长大成人,可能是互相督促着锻炼身体,可能是饭后一起沿着河边走了一圈又一圈。
不要以爱情为坟墓,会变得愚蠢。
就像被火车碾过的前一刻,安娜才突然清醒过来,“我这是在干嘛呀?...”
不仅是安娜自己,读者通常也怀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情合上了书。
她应该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九月新生入学,安排了志愿者在寝室门口拉拖车运行李。
中午下课,我过去看了看情况,问了几句,就去超市买回形针了。
没走出几步,就听见一大爷手指着坐在那里的志愿者,“这群志愿者除了拍照什么都不会”。
他们才刚刚坐下。
在超市里面逛了好几圈,文具区一个个标牌看过来,没找到,就去问老板,老板头也不回,
“就在放文具那个货架”,“但是我没找到”
老板起身往那边走,嘴也不闲着,“肯定就在那里,你这都找不到啊?”
他一指,我一看,这牌子明明写的订书针,上面的包装也写着订书针。但老板的手灵活的绕过最外面伸进货架里面,掏出了包装板式一模一样的回形针,嘲讽而富有同情心的说:“都说了是在这里吧。”
最可怕的是,我心里一点生气也没有,因为他高效地帮我解决了问题,这就足够了。
也没有必要大加批判那位大爷和老板,扪心自问,当你在某一领域有所理解之后,你还会改变看法吗?不嘲讽别人,人是很难活下去的。
你看,即使在同一时代,即使身处相对平和的时代,让人能够换位思考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看清落在一个人身上所有的雪花。
而安娜正处在沙皇俄国的晚年,新旧时代过渡的时代,彷徨与无力也许是那个时代的特征,绝大部分人都和列文一样,“他不信教,但也不能肯定这一切都是荒谬的”。
不安于现状,恐惧于未知,渴望突破却束手束脚,作者想要有所突破,所以创造了安娜,但安娜失败了,但她也没有做错什么。
可能一个世纪之后保护环境会成为一件荒谬的事情
可能一个世纪之后每个都哼着一样的歌,穿一样的衣服
可能一个世纪之后的所谓贞洁不复存在,满足欲望才是爱情的本质
可能一个世纪之后的人们看着我们,也会如此捶胸顿足吧,但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除了“嘲讽”,我印象最深的还有一句话,
到头来一切都要完结,一切都要死
最后几章的列文反复思索人为什么活着这个问题,最后发现不提问就是答案。
是啊,已经存在,所以再问为什么便没有意义。
我们只能被时代所影响,我们只能社会性的活着,我们早已注定。
一只鸡再也无法找到生出它的蛋,而死亡也早已成定局。
那么过程便是关键,怎样活着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