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大前程&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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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皮普在泰晤士河畔埋葬幻想，里卡尔多在血红岩洞面对空船，他们共同叩响的，是涤荡认知泡沫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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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前程》中的皮普一夜发迹，被一张支票从赤裸的淳朴土地上连根拔起，跻身名流。
没有根的日子只称得上苟延残喘，皮普渐渐和标准的有钱人一样，习惯把“不耐烦”“嗤之以鼻”的形容带在身边，直到那份泼天财富的主人站在他面前。
他是曾经恐吓皮普的越狱罪犯，也是皮普梦中情人，艾丝特拉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
当一无所有的皮普重新站在乔的铁匠铺前，乔仍然在那打铁，狄更斯结下了西西弗斯的最后一环。

狄更斯选择让皮普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他在艾丝特拉教母哈维沙姆小姐的旧址意外重逢故人，她说，

曾经，有一段珍贵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我却视而不见，随手丢弃。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过得很苦，甚至都不敢回忆旧时的光阴。不过后来我的人生走到了另一个阶段，即使回忆往事，也不算痴心妄想，于是我便把那些事珍藏在心里。

是同情还是讽刺？我不知道，因为脑子里只有手拿月光宝盒的至尊宝（或者星爷就是这里找的灵感呢🤪）

《鄙视》，个人认证为【再见爱人Pro版】。莫拉维亚另辟蹊径，走伪第一人称视角剖析里卡尔多的内心，带着后视镜视角的内心独白让我不时怀疑纸面上的心理描写又剩几分真实，而夹杂在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的读者距离感让本可能较为冷淡的故事情绪摇曳生姿。魔幻现实在结尾不期而遇，但我无感。
即使是现在，我仍然会把《鄙视》写成《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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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以点带面镜头对准社会，后者专注小资罗曼史，两个故事没有什么交集。让我动心起念的，是里卡尔多，和乔·盖格瑞太太，皮普的姐姐，乔的妻子。

里卡尔多是一个躲在【证明】后面的人。

他为了证明自己深爱着妻子埃米丽亚，选择背负并不喜欢的职业，扛着房贷买下一个大房子，并归在她的名下。

他为了证明妻子只是觊觎房子，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直到埃米丽亚承认，

我鄙视你……这就是我对你的看法，这就是我不再爱你的原因……我鄙视你，每次你碰我都令我感到恶心……这就是实话……我鄙视你，你让我感到恶心。

他为了有权利光明正大地鄙视埃米丽亚，眼睁睁看着她被老板揩油，好定一个“私通”的罪名。

他的眼神分外清澈，清澈而愚蠢，就像被一张支票从土地上连根拔起一样脆弱。

他的快乐，来自循环论证“天下人负我”，而证明题的特点就是，心里早有了一个答案。因为既渴望被崇拜又恐惧被审视，于是反复申说自己大悲悯的牺牲情怀，以此将经济焦虑转嫁为道德资本，以此蔑视他人付出自我高潮，这精神胜利法阿Q见了也直叫好。

再看《远大前程》中前期的配角，皮普的姐姐乔·盖格瑞太太。

她出身望族之后，算是下嫁给打铁的乔。

她不安于现状，又不想家里的男人脱离她的掌控，于是她

成天系着围裙，一来可以彰显自己操持家务的功劳，二来可以当成骂乔的资本；

对于皮普来说，

姐姐乔·盖格瑞太太比我年长二十多岁，因为我是她“一手”带大的，她不仅老拿这件事自夸，还在左邻右舍赚了个好名声。当年我也不明白这“一手”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她的手很是粗重，一点儿也不留情面，巴掌时常落在我和她丈夫的身上。

她同样在似贬实扬的道路上一路狂飙，不同的是把爱情换成了亲情。

她的快乐，来自玩弄冗余牺牲、自我感动、道德压制的衔尾蛇。毕竟，比起自己欺骗自己，世界上其他所有的骗子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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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他们俩放在一起，因为他们可能会出现在你我、任何人的身上，现在或是未来。我们应该尽量避免这类心理的涌现，至少避免成为这样的人。
外察而内省，这是我一直读书的动力。

最后，给出我对于【快乐】的一点想法：

快乐是蒙特卡洛的赌徒，其全部来源于你分享、联结于他人的冲动并付诸行动的那一刻，而与其他无关。当你真正认可上面这句话，你会获得真正的快乐

无需在意分享、联结的后续，那一刻就值得确幸，值得快乐，自私而后无私。

狄更斯说

你的人生长链条也许是铁铸的，也许是金锻的，或是缠绕着荆棘，或是开遍了鲜花，如果你没有在一个难忘的日子里亲手铸出第一环，那往后余生，它都不会成为你的束缚